导演杨庆是值得青年导演们学习的榜样。在他的职业生涯中,创作出了《夜·店》《火锅英雄》这样融合了多种元素口碑不俗的类型片,亮眼的创作成绩使我们相信,杨庆导演一定有着很多可以给青年导演带来启发的创作经验与技巧。
如今杨庆导演再度来到青葱计划,从自己的创作经验出发,为学员们的导演创作答疑解惑,提供珍贵的指导。
他也同样抽出宝贵时间,回答了我们很多和创作实践相关的问题,青年导演们或许可以在这些问题的答案中找到他们亟需的种种创作建议。
“电影创作,就是要打破规律”
Q:您的前两部作品都是融合了犯罪、喜剧元素的类型感很强的电影,您如何看待电影的“类型创作”?
A:类型创作可能是大多数创作者初期的一种“抓手”或依赖。我创作初期也喜欢以类型为一种入口,但现在我对此也有一些质疑,渐渐地感到对类型不太满足了。电影导演对类型的认知可能都有这样成长的过程。类型不是一个固化的东西,对每一个创作者来讲,所处的创作阶段不同,对类型的理解也会变化和成长。
我认为类型电影有很多不同的面向。对观众或市场来讲,类型是有一些约定俗成的规律,但创作本身应该打破规律,去挑战约定俗成的东西,激发自己的原创力。
“创作者不要被‘类型’定义和束缚”
Q:关于“该更偏重个人表达,还是向更商业和类型化的方向发展”,许多青年导演会陷入困惑,对此您有什么建议?
A:准确地讲,我们应该在解决了主题、人物等创作的基础问题之后,再开始讨论类型。我的意思不是它们就比类型更重要,而是从创作的阶段或顺序上来讲,创作者应该先考虑和解决主题、人物,甚至包括影片题材是否是“现实主义”等问题。只有这些问题得到了更加坚定和透彻的解决之后,再来看待“类型”,才不会被它困扰。
我认为类型应该是一部影片的创作后期去解决的问题,是当你的创作到了成熟的阶段自然会出现的问题,而不应该是创作者一开始就给自己定义或束缚的东西。
Q:您之前的作品当中有很多的“迷影元素”,比如可以从作品中看出您对马丁·斯科塞斯和杜琪峰等导演的学习,是不是要先将这些类型创作技法完全地学习吸收,在创作中才能突破框架的束缚?
A:我后来发现,我喜欢的导演的电影虽然也可以被归为某几种类型,但这种归类本身也是超出常规定义的。虽然一部电影在最后走向终端和市场的时候,需要告诉观众它是什么类型的,但我认为那些前辈创作者在创作初期可能都没有关注“类型”这一概念,也许只是想拍一种情绪或一段情感,传达某种内心强烈想表达的主题。
现在的一些青年导演,对类型是有认知和了解的,长期以来的训练也是在接触类型,所以我认为他们创作时反而可以试着将自己所擅长的部分先放到一边,去考虑一些或许不太容易表达的东西,比如说电影的主题。
“剧本是给演员的‘情书’”
Q:您的前两部作品中邀请到了徐峥、陈坤和秦昊等知名演员,这可能是很令青年导演羡慕的。对于还没有太多代表作的青年导演来说,他们该怎样去打动这些优秀的演员来加盟自己的作品?您在这方面有什么可以和新人导演分享的吗?
A:依照我的经验,最重要的还是要用剧本来跟演员交流。初期阶段的导演,与演员,特别是明星之间的往来及行业互动比较少,彼此之间的关系当然也还比较疏远。可是演员们最看重的还是剧本,有些演员可能关注剧本中的人物,有些会看重剧本的整体架构——但其中最核心的交流方式还是故事本身。我不认为演员们看剧本的时候会只关注自己的角色,他们也会关注故事,他们其实只是很早期接触到剧本的观众而已。
青年导演自己付出了多年心血写出的剧本,其实就像是给演员写的一封情书——将剧本递给演员时,你就像是递给了演员一封几万字的“情书”,要用这样的“情书”来打动他们。所以我认为以一个好的剧本,更准确说是一个适合他/她的剧本来和演员沟通是最佳的方式。
“寻找人物的方式”
Q:您在《火锅英雄》中,向观众展现了家乡重庆的烟火迷人。您怎样看待电影创作中地域特征的使用?对您个人的创作而言,地域空间是否是一个很重要的元素?
A:有些导演可能对于地域特色有一种强烈的自身感受,希望用电影来表达出这样的感受。然而它不是一种规律,也不是电影的风格和气质的决定性因素,还是要取决于你的项目的内核表达是什么。
我个人而言确实很看重这一点。因为我比较注重人物塑造,我会比较细致地构想人物的言谈举止和背景出身,那么在很多细节的部分,地域特色便可能会带来一些影响。中国幅员辽阔,每一个人物来自哪里,怎样说话,有过怎样的经历,都会和地域特色相关。所以地域特色是我喜欢使用的一种寻找人物的方式,当找到了它们更确切的来源后,我创作的信念感会得到增强。
Q:所以在您的作品中,方言的使用让人印象非常深刻。
A:方言元素的使用是因人而异的,或者说因“项目”而异。方言作为语言,或者说对白,首先是一种技术手段。但是导演要先考虑整体的问题——也就是主题或人物等问题,在它们都被处理好后,才应该来解决技术问题。当然了,这些技术层面的选择本身也可能成为导演的风格,所以不能一概而论。但是,也不必刻意地去追求它们。
“应该更长远地看问题”
Q:刚入行的青年导演该如何克服预算给他们带来的限制,用有限的资金和资源拍出精彩的作品?您的处女作《夜·店》可能是比较好的示范作品,您有什么经验可以和青年导演们分享?
A:如果青年导演在创作过程考虑这个问题,它会反过来影响你的创作。但是如果你的创作本身拥有更自由的状态和更广阔的视野,我认为就不要考虑预算问题了。青年导演能够找到的预算和投资或其他的固定条件,是一个比“类型”还要更后端的问题,它不应该成为干扰和困惑——我甚至认为,“预算”应该是制片人去解决的问题。
我认为青年导演应该以更多的勇气,更长远地去看问题,目光要穿透预算和制作中的现实问题本身。年轻导演在接触电影创作的早期阶段,应该只考虑一个问题,“是否能获得足够的表达,是不是真正拍出了自己想要的内容?”